相比贝尔格莱德,萨格勒布的“中欧脸谱”更为突出。
克罗地亚 分手快乐
萨格勒布并不是一座太值得花心思去旅行的城市,虽然它看起来有一些维也纳、布达佩斯的。路过火车站旁宫殿式hotel esplande 时,向导哈里告诉我,这家建于1925 年的酒店曾经专门服务于东方快车的vip 旅客,在“二战”前的欧洲大旅行时代,萨格勒布是东方快车的中点,从上车前往伊斯坦布尔的显贵们,通常会在这里逗留一晚,吃一盘酥软的小牛肉,继续梦想着金角湾旁的圣索菲亚教堂。
中午11点50分,哈里硬是把我从萨格勒布大教堂旁的多拉克露天集市(dolac market)拽了出来,当时我正津津有味挑选着克罗地亚手工制作的彩绘竖笛并学着摊主的样子吹小曲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哈里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硬是带着我钻宽不足2 米的“胡同”,气喘吁吁地冲到萨格勒布上城。
“砰!”洛特尔萨克塔(lotrscak tower)里冒出一股青烟,伴随着上百名围观游客的惊呼。旁边餐厅里的本地人大概早已习惯这座罗马式塔楼每天正午12 点的“狮吼功”,依旧神情自若喝着咖啡。和印巴边防岗哨换防一样,萨格勒布的正午炮声已经响了近200 年,成为本城最有仪式感的游客项目,这座建于13 世纪的塔楼没有大炮,只有每晚响彻的钟声,意思是告诫城外尚未归家的市民早点回家,否则萨格勒布南门就要关闭。
萨格勒布是“爱心泛滥”的城市,大街小巷的露天摊挂满红心造型的木雕,而我此行最重要的去处,却是圣马克教堂旁的失恋博物馆。正如博物馆官方导览手册里引用罗曼·罗兰的话一样:“每一种激情最后都有它的观众,每个的祭品都需要一个最终的舞台。”失恋博物馆,就是盛放爱情祭品的舞台。博物馆不大,由两栋民居改造而成,一进门就被告知,萨格勒布好几年没停电,就在5 分钟前却停电了,博物馆里漆黑一片。爱情离去的时候,果然连光都带走了,我倒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昏暗恰好能点缀失恋的主题气氛。近百件失恋展品,背后都有当事人的诉说。比如那辆轮胎上刻着爱人名字的儿童踏板车,旁边写着:“她知道我孩提时就梦想有一辆踏板车,有一次,她在一个垃圾桶边发现了一辆被丢弃的踏板车,带回家洗干净并在轮胎上刻上我的名字、她的名字和绰号。”
也有少年情窦初开的单恋,一封写于萨拉热窝战火中的情书。13 岁的主角爱上了同样被扣为人质的女孩elma,“她太美了,金发碧眼;我对她的表白都在这封信里。没想到三天后我们就被释放了,我没机会给她这封信,也再没见过她。”
至于大家都熟知的那把锋利的斧子,其实藏着一对来自柏林的同性恋人反目成仇的故事。两人同居后不久爱人出轨,“我把她赶出家门,没想到她立刻就带着新欢去度假了。最终我去商店买了把斧子,两周时间里每天砍碎一件她放在我家的,直到她回来拿家具时,看到一地木屑。”在故事主人公心目中,斧子不再是武器,而是疗伤的工具。
最让我动容的是一张亚美尼亚70 岁老太太送来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是她和一个帅气男子的合影,眼神里写满恩爱。“这是很久以前我们邻居的儿子插进我家门缝里的,当时我们相恋三年。遵循亚美尼亚的传统,他的父母上门来提亲,但被我父母拒绝了,因为觉得他们家孩子配不上我。同一天晚上,他们家儿子开车冲下了悬崖。”
看完所有失恋展品,回到博物馆入口处的咖啡馆点了咖啡,瞥了一眼wi-fi 密码:just friends(只是朋友),而且注明了中间有空格,“正如爱情应有的距离。”其实谁都晓得,这哪里只是简单供奉爱情祭品的失恋博物馆,人类情爱的潘多拉魔盒在这里被打开,欢爱、激情、留恋、不舍、仇恨、抑郁都充盈在空气里。相爱和分手,从来都是爱情的ab 面。
出门时,电来了,久违的重新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