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深处的一片礁石上方,一头鼬鲨被一群短鮣尾随。短鮣鱼附着在鲨鱼身上,
吃它的食物残渣和皮肤上的寄生虫,用这种方式来节省能量。
对于鼬鲨面临的大多数威胁,比如海岸开发、海洋污染、延绳钓鱼、鱼翅汤的风行,《大白鲨》都没有责任,但它确实创造出一种文化心态,其寿命还异常持久。《大白鲨》之后,人们不仅患上鲨鱼恐惧症,还变得无情,甚至产生复仇。20世纪70和80年代,美国东海岸的钓鲨鱼大赛极为风靡,其中数十场比赛延续至今,把“凶残巨鲨”挂在码头的奇观做成庆典。去年夏天,我去看了其中一场比赛,印象深刻的片段是,一个带小孩的妇女,指着一条血盆大口被撑开用于拍照的尖吻鲭鲨说:“哦——真可怕!”似乎在做样子让儿子学她。
鲨鱼有时候是很可怕,没错。但是跟迈克·库茨在夏威夷考艾岛一起待了几天后,我的看法又有所不同。库茨是一名摄影师,1997年玩趴板冲浪时被一头鼬鲨咬断了右腿,那年他才18岁。但他很快又回到水里,还说他冲浪时几乎从来不会想到鲨鱼。“夏威夷是海洋文明,”他告诉我,“这里的人们从还穿尿布的时候起就下水了,他们没那么害怕鲨鱼。”为验证一下,我问在他家门前做游戏的几个男孩怕不怕鲨鱼,他们回答:“不怕。”好像他们从没听过这么蠢的问题。这几个孩子就跟我看《大白鲨》的时候年纪差不多大。
去年夏天,就在我为去虎滩潜水做计划、北卡罗来纳州因近期发生的鲨鱼袭击事件而爆发恐慌的时候,有消息称南卡罗来纳州沿海抓住一条360公斤重的鼬鲨。《今日美国》报道称其为“凶猛巨兽”,把捕鱼者描述为“无畏勇士”。从夏威夷回到家以后,我把那篇报道又读了一遍。看到照片里被掏去内脏、干瘪瘪地躺在码头上的鲨鱼,我想到它曾经是跟苏菲一样大的体型,而出现在我脑海的根本就不是“凶猛巨兽”和“无畏勇士”这样的词汇——无论是对鲨鱼,还是对杀死它的人类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