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潜伏的惊雷
美国陆军工兵队的永冻土隧道是冷战遗迹:一段短短的矿道掘入费尔班克斯北方的山丘中,研究人员曾在这里尝试藏匿导弹。今天,这里成了一座氛围诡异的阿拉斯加气候史“阅览室”,展示着各时期地层的冻结与消融,可追溯到4万年前。洞壁有手绘的标记,指出乳齿象腿骨、草原野牛角的所在位置,还有一片片草叶,居然保持着它们2.5万年前冻住时的绿色。空气有难闻的味道,如同置身一座远古的畜棚。
“这就是所谓‘碳炸弹’了,亲。”永冻土研究者托马斯·道格拉斯说。古老、含碳量丰富的永冻土会释出恶臭气体,世界范围内,它们藏着1.6万亿吨的碳气,是大气层中的两倍。如果永冻土解冻,就会释放碳气,增强气候变化。科学家们最近在博瓦年科沃气田附近发现了几个大型圆坑,有的超过60米深,可能就是甲烷从消融的永冻土中喷发造成的。
“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道格拉斯说,“最新文献估计这些碳气到2100年可能会有10~15%跑掉。2400亿吨这个数字已经很吓人了呀。”这些释放出来的碳气可能会把阿拉斯加乃至整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阿拉斯加眼下的变化就已经很快了。土层解冻正在损害道路和的根基。去年夏天发生了约700场野火,烧掉200万公顷北温带森林,使之成为几十年来最恶劣的火灾季——连无树的苔原都烧着了。海冰的丧失使得海上石油勘探难度降低,却令阿拉斯加的许多居民遭受风暴、洪水和海岸侵蚀,有些地点的侵蚀速度达每年18米。2009年一份美国联邦报告估计有31个阿拉斯加城镇面临“近在眼前的威胁”。位于楚科奇海的韦恩赖特是壳牌公司的一处油气运营基地,不在遭受严重威胁的社区之列。但曾担任镇长的伊诺克·奥克托里克说,环境的变化仍很明显,“最近十年间清晰可见。新的海冰也在形成,但多年冰渐渐耗竭。数以千计的海象跑到岸上来,因为它们在冰上的栖息地没有了。我们这一带的草越长越高,越来越绿。这些变化让人惊心。”
去年壳牌公司放弃了在阿拉斯加近海的钻探行动,一众环保组织为此鼓舞,而阿拉斯加的北极居民却是心情矛盾的。虽然几十年来奋力反对石油公司在近海钻探(因为油田开发会破坏当地人捕杀露脊鲸的环境条件,而猎鲸是该民族古老文化仅存的几项重大活动之一),包括奥克托里克在内的许多北坡居民最后都为了就业前景和地方收入转而支持壳牌的开发项目。“我不愿意看见这里搞开发,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奥克托里克说。气候变化怎么办呢?我问。
“因纽特人数千年来一直顺应环境生活。”他微笑着说,“我们会适应气候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