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爱尔兰沿海公路上的“巨人堤”，参差的石林伸向大海。
巨人堤 山海回声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从爱尔兰进入了北爱尔兰，若非司机提醒，我甚至未注意到路边有一座废弃的“边境检查组”。要说北爱尔兰与爱尔兰有多大的区别，似乎只是货币由欧元变成了英镑。不过，一进北爱尔兰就是进了英国，“狂野大西洋之路”也更名为“堤道海岸之路”（causeway coastal route）了。
巨人堤位于贝尔法斯特西北80 公里处的大西洋海岸，4 万多根色彩独特、排列紧密的六角形石柱在此构建了长达8 公里的海岸“石林”。参差不齐的“石林”由多个方向伸向海中，构成一道全球最为罕见的海岸自然景观。与我们此前到访过的波特斯塔德海滩、登路斯城堡等北爱尔兰名景相比，游人如织是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游客中心的背景介绍让我了解到：5000 万年前，北大西洋开始脱离欧亚大陆，地壳导致频繁的火山喷发，炙热的玄武岩熔流与冰冷的海水相遇后迅速发生爆裂与冷固，铸就了这些规则齐整的六角形石柱。
而向导描述的巨人堤民间传说也很精彩：爱尔兰巨人芬·麦库尔（finn maccool）为了与自己的对手、居住在北海海峡对岸的苏格兰巨人本纳当纳尔（benandonner）一决高下，用六角石柱在海上建了一条通向苏格兰的堤道。可当他去苏格兰侦察了敌情后却吓坏了，原来对手本纳当纳尔的个头可比他大得多。不料几日后本纳当纳尔也跨海而来一探虚实，情急之下芬·麦库尔的妻子奥娜（oonagh）把他装扮成一个婴孩并塞进了摇篮。本纳当纳尔登门后没见到芬·麦库尔，却发现一个“熟睡”的“巨婴”，于是打听这个“婴儿”是谁？奥娜顺水推舟，谎称那是芬·麦库尔的孩子。本纳当纳尔大吃一惊，心想孩子都这么大个头，老子还不知会巨大成个啥模样，自己怎会是他的对手？于是由堤道逃回苏格兰。他一边逃跑一边还摧毁了堤道，只怕芬·麦库尔会追赶上来。向导比利说，尽管这个传说家喻户晓，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对岸苏格兰的斯塔法岛（isle of staffa）海岸上也有许多类似的玄武岩柱，它们形成于同期的海底大喷发。说不定古代真有一条连接着爱尔兰与苏格兰的海上通途呢。
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巨人堤不同，“高滨海岸步道”（thegobbins）是大自然与人工相结合的奇迹。这条建在悬崖绝壁边紧贴水面的小径，源于一位名叫伯克利- 迪恩·怀斯的爱尔兰铁路工程师的设想，怀斯希望在高滨崖壁上修建一条步道，方便人们探访这里的自然生态环境，以旅游提升铁路公司的利润。1902 年海岸步道建成开放。这条由石阶、悬空桥、铁梯、岩洞相连接的海岸观景道，其险峻度与复杂的工程技术，颠覆了当时人们对海岸观景道的一贯印象，很快成为当时爱尔兰地区具有国际知名度、最受世人青睐的旅游景点，名气远在巨人堤之上。不幸的是，后来发生的经济萧条与世界大战，让铁路公司无力继续经营与维护高滨步道，饱受爱尔兰风雨侵蚀蚕食的工程奇迹最终只得被封闭。近年间，北爱尔兰相关机构在欧盟的资助下开始重建高滨步道。2015 年8 月，新步道建成开放。我们有幸在开放后的第一个月里领略了它的风貌。
高滨步道以险峻著称。紧贴海面的位置、开放式的栈道设计，将惊险刺激恰到好处地融进了户外观光活动。而在大海不太驯服的日子里踏上高滨步道，还真得有一点不畏艰险的勇气与泰然自若的定力。事实上，新建的步道提高了一种有趣的平衡：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不失惊险。因此，可以凿平的路段保留了崎岖，能够封闭的桥体却敞开在海空之间。这让游人抬头能见绝壁蓝天，低头可看大海礁岩，不仅海岸上奇石异草近在咫尺，身边盘旋展翅的海鸟也似伸手可及。
我们在一个雨天踏上了高滨步道。虽说雨雾让眺望海景变成了雾里看花，但坚实稳固的步道设施也让全天候发现大自然成了可能。风雨交加的日子是大海展现威严与气势的时刻，若非有这么一条坚实安全的通途得以仰仗，很难想象我们能在这种天气里靠近正发脾气的大海。不过，带队的专业向导说，当风雨强劲到一定程度时步道就会关闭。尽管许多游人认为风雨天才是爱尔兰海的最典型气候，但安全第一的原则却是时刻不能松懈的。她边走边说，步道上有好几个海鸟聚居区，但风雨太大时鸟儿们便躲进了高处的岩洞里避雨。在灌了一脖子雨水后，我终于与几只好奇心比我更重、不时朝崖壁下探头的海鸟们打了照面。虽然向导说好天气时会有大群海鸟停栖在崖壁上，景象甚为壮观。然而我却觉得，能到紧邻海面的绝壁边看海，仅选风和日丽的日子是不够的。海的汹涌强悍是只能在风雨里才能感受到的。因此，如高滨步道这样的景观，最好能于好天坏天里各访一次，才能略识这里山与海的多样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