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努国家公园外的粘土陡壁变成舔食岩盐的场所,吸引了多种前来,其中括这些绿翅金刚鹦鹉。
有一千多种鸟类生活在园区内及公园周边——相当于全世界鸟种类的10%。
没有枪,没有路,没有买卖交易。马努虽有人类踪迹,但感觉起来依然非常非常遥远。前往公园最常走的路线是:先沿安第斯山麓向下在令人汗毛倒竖的险路上行驶10个小时,再乘独木舟式摩托艇在上马德雷德斯河上行进5小时到达与马努河的交汇处。公园主入口就在这里附近,但为了造访埃利亚斯的村子及其他村落(需持秘鲁政府颁发的许可方能进入),我和谢泼德不得不继续沿马努河及其支流行驶几日。偏远的地理位置保护公园不受伐木者和采矿者的侵扰,同时也能避开游客人潮——每年造访这里的游客顶多几千人。
公园占地17163平方公里,包括整个马努河流域,从海拔4000米、安第斯山脉东坡的草地,到下方挂满苔藓的云雾林,再到亚马孙盆地最西端的低地雨林。这片地区有貘来回穿行,有绯红金刚鹦鹉在上空飞翔,有蛇在地面逶迤。92种蝙蝠占领夜空,14种灵长类从林中荡过,翼展达2米的角雕紧追其后。蝴蝶到处都是:有红带余蛱蝶、黑框蓝闪蝶,还有小小的透翅蝶。
这里有一千种大小树木,许多树木之间被浓密的藤蔓连接在一起。其中最具生态重要性的树种之一是无花果树,因为它一年四季结果,可以在旱季为许多种动物提供补给。
“我在一棵树上见到过上百只猴子。”杜克大学生态学家约翰·特伯格说,“有月亮的夜晚,如果它们感到饥饿,就会在两点起床,四点到达果树那里。”1973年公园建立后不久,特伯格就与同僚一起接手了科查卡树生物站,他们的研究区域仅占园区面积的不到1%,但生活着70种不会飞的哺乳动物和超过500种鸟类。
“马努是热带地区少数几个可以对最佳状态下的生物多样性进行体验和研究的地方之一。”美国缅因州波特兰群岛咨询公司的生态学家肯特·雷德福说。
尽管生物多样性丰富,马努却并非一座无人染指的伊甸园。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操各种语言的诸多部落住在马努河岸上,这里人口极为密集,以至于有个部落将其命名为屋宅之河。印加人和西班牙征服者面对着密不透风的丛林和技艺高强的战士们,都没能将定居于此的部落收降。但与印加人通商帮助原住民与周边地域建立起联系,而西班牙人带来的疾病在导致无数人死亡的同时,也开始将这片地区与外面的世界连接在一起。
19世纪90年代,这里的世界再次被颠覆。用于制造轮胎的橡胶卖到天价,橡胶巨头们纷纷雇佣亚马孙河流域的原住民采集橡胶,同时借助他们的力量袭击其他部落,以获取奴隶劳动力。其中一个充满野心的巨头,卡洛斯·费尔明·菲茨卡拉德为马努盆地打开了通道,随后,外人纷纷涌入,进行橡胶开采。
菲茨卡拉德麾下有了皮罗人,便开始尝试将马努河岸的其他部落俘作奴隶。数百人在反抗过程中阵亡,据说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有一个名叫托耶利的部落几乎被赶尽杀绝。而马什科-皮罗人一部分被杀死,另一部分据说逃进了丛林。近期,这些人的后裔走出丛林,寻求与外界接触,成为新闻热点。
简而言之,马努的政治地理既不原始也非与世隔绝。这里受到全球化经济形势的冲击已有一百多年,在这种经济形势下,世界某个区域的技术创新与消费需求,决定着那些与珍贵自然资源比邻而居的人们的生活,而且往往对其造成毁灭性打击。
橡胶热过去之后,大部分皮罗人(现通常按照他们的语言称其为伊涅人)沿马努河向下游迁徙,最终在上马德雷德迪奥斯河上建起博卡马努和迪亚曼蒂这样的村落。随后,马特斯根卡人登场,他们从西面和南面迁来,先是到达偏远的河源地带,最终在20世纪60年代马努河岸建立教会学校之后,迁到遭前人遗弃的沿岸地区居住。
如今,在塔亚科美和尤米巴托这样的居住区,马特斯根卡人不仅建立了学校,还设立了诊所,安装了卫星电话。机构“雨林源流”近期建立了卫生和水处理系统,向各家各户输送洁净水源。他们过着渔猎采集的生活,也自己种植作物。但同时他们也在手提音响上播放秘鲁流行乐,穿山寨的crocs鞋,把印着“棕榈海滩”字样的t恤与传统在一起穿着。住在河源地带的马特斯根卡人依然穿手工纺织的布料,不使用钱币和金属工具。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也三三两两地进入河岸村落,来寻找斧子并获得医疗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