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卓卡—来得村—香多山头—麦求崩宫—杜隆塘—说拉垭口—扎西牧场
从来得寺开始的这一天行程是持续不断的上坡路,一直引向外转路上最后一个、也是最高的垭口——说拉。
第一段坡是从来得寺到来得村,这段山坡称为“稿扎拉”(稿扎坡),灌木林带。
来得村是四山环绕的小村,只有四户人家,守着美丽的青稞田与小麦田。
第二段坡是从来得村起,爬上香多山头到麦求崩贡——号称有八十道弯,藏语称之为“来得主教几九”。个人感觉这段路是转山路上除了多克拉之外最陡的一段上坡路,走起来也异常艰辛。
麦求崩贡意为“圣药岗”,据说这里有很多药材。爬上山头后,附近有一个相对平整的草坝,正对着梅里十三峰最北边一座雪峰。三哥说,过去转山路对外国人开放的时候,这个草坡对他们非常具有吸引力,一来风景殊异:一面是高大的雪山,另一边可以看到一半翠绿一半赤红的说拉;二来,转山走到这里,只要再翻一座说拉即可大功告成,不仅心生喜悦且有不舍得离去的心情——反正我的心情正是这样。
12 年前我的4 位好友同转梅里,走到这里特意多住了一天,只为醉里看山,其中在明永教书的好友马骅写下《秋月》一诗:
“四个年轻的男人在雪山对面枯坐,等待积雪背后秋天冰凉的满月。有水波流荡其间的满月,如天缺,被不知名的手臂穿过;
如莲花,虚空里那道霹雳。”
马骅在外转山后的次年不幸坠入澜沧江,这首诗收入他的遗作《雪山短歌》中。在临出发转山前,两年前我开始重新编辑整理的这本诗集终于出版上市了,两年前我也发愿要在今年外转梅里,这两桩事同时在今年顺利完成——在这外转行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一面因为了却心事而放松下来,另一面又因为心里好像进一步接近了这些诗句而隐隐地躁动,好像远处有一道看不见的山风吹进心里。诗歌从来不能作为风景的描摹,诗歌只能印证心的传达,马骅在诗集一小注中提到八指头陀外号“黄读山”,读山二字介于内外、融汇内外,以无间入有间。麦求崩贡正是“读山”的所在。